洛水假作羞恼慌乱,道:“什么大小姐?再胡说,回头好东西可一样都不会给你了。”
所谓“好东西”指的便是下山后带回来的节礼,可如今对着伍子昭,这“节礼”的意思自然又需变上一变,这次无需这鬼提醒,她也明白,这所谓的“节礼”大约指的是指纾解那“月晦”之苦的解药。
她自然觉不出月晦之苦,哪怕陪过伍子昭几次,不觉得他度过这一段时期有什么危险难受。当然,她亦不知道自己要上哪去变这个解药,反正这鬼让她怎么说,她就怎么说。至于回来以后怎么办,那也是回来以后的事了。总归再不济,还可以用那生香罗音糊弄过去。
对面,伍子昭听她“隐晦”一提,也明白过来,她应当是要下山再同“那边”重新取得联系了。确实,这阵子天玄戒严,再要派人混进来确实十分不易,自然是他们这边出了山门再想办法更加容易——且久不联系,亦容易生变,至少很容易让那边怀疑自己这边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……如此看来,洛水提出外出的说法倒是十分合情合理。
伍子昭心下沉沉,面上依旧笑问她:“你还未同我说,这趟却是要去哪里?”
脑中鬼没说话,洛水便如实答了:“奉茶说她家在十方界。”
伍子昭“哦”了一声:“倒是不远,来去四日便够——那处属明珠楼下,山派三门的弟子家眷多有聚集,倒是个繁华的好去处。”说完便见洛水眼睛亮了起来,心道这果然是个贪玩的。
被她的笑意感染,他心下的阴霾亦散去几分,嘱咐道:“若是想四处瞧瞧也无妨,只需记得莫要节外生枝——修炼也不可荒废了。”
洛水斜了他一眼,道:“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师父呢。”
伍子昭听了亦是笑,闻朝不在这阵,他对她关照许多,要说是半个师父亦勉强当得上。
——而若是他能更近一步……
想起闻朝走前问他打算何时突破至炼骨境,去取那承那分魂剑的资格,伍子昭的心又沉了下去。他原本还有些犹豫。如今看来,无论是为了他自己也好,那边也罢,都需得尽快下定决心。
正出神想着,便听怀中人问了句什么。
“嗯?”伍子昭垂眸,就瞧见怀里的姑娘双颊鼓鼓,似是有些不高兴。
“我说,”洛水点了点他胸口,“你要不要同我一同下山?”
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邀请,与其说是客气,倒不如说是冲动,就在方才的刹那,她瞧见面前的人唇边笑意虽在,可眼神又逐渐沉凝下去,不知为何心口就有些发慌。
伍子昭心下微暖,只松开她,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,摇头道:“师父嘱我看守祭剑,怎么好随意下去。”
“哦……”她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,却不免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。
瞧着她眸光盈盈的模样,他只觉胸膛中又有什么逐渐充盈起来。
伍子昭本还有些话想同她说,可思来想去,觉得等她回来再说亦是不迟,于是这许多想说的到了唇边,最终也只得寥寥数语:
他说:“玩得开心些,只记得我说的,修炼需勤,万事小心。”
他又道:“若真有事,便烧了我给你的那截发——万事有我。”
平日没个正形的家伙突然这般和善,还隐隐有些那个人的影子,洛水便觉有些承受不住,只胡乱应了便仓皇逃脱。可窜出去没几步,才想起来,今日最重要的事还没办——她还没问季哥哥出关的事呢!
然要再回头去问,便见那遒劲修长的身形又重新坐回了树下,端坐在一片落雪枯松之间,不消片刻便已入定,眉目沉静,面容坚毅,自有一番孤峭之意,已然融融入景,不可亲近。
她怔怔地瞧了片刻,终还是咽下了唇边的话,敛步离去。
……
待得回了正殿,离了那人,洛水心头那番不知从何而起的忧愁踌躇之意便烟消云散了。
她只懊悔:最关心的事莫名其妙没能问出口,又被那人奇怪的表现扰得心慌意乱,实在是让人着恼万分。再要继续等待或者调头去问,却是没那个耐心与心情了。
时日天边已露微曦之色,来来往往的弟子多了些。洛水御剑绕殿飞了小半圈,终还是朝着叩心径落去。果然在一千三百来阶的位置,望见了一熟悉的少女身影。
洛水也未多想,便朝那处飞去,待得身遭灵气一滞,方才想起来,此处非是她站得的位置,只得老老实实地在大约九百级的地方落了。
“师妹如何来了?”凤鸣儿恰好今日修行得差不多了,一抹头上的汗,便朝她走了下来。
洛水自觉喜欢季哥哥喜欢得光明正大,可对上对面少女清亮的眼神,不知为何心下又生出另一种别扭,竟和面对伍子昭一样,有些问不出口。
可她实在是心痒难耐,踌躇片刻,还是直言道:“实不相瞒,我想同师姐打听个人。”
凤鸣儿有些奇怪,她人缘看似虽好,实际少与人亲近,说是在门内消息闭塞亦不为过,洛水应当十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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