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乱转。
这织梦之事攸关生死,可比修炼紧要多了。可这鬼东西,除了告诉她自己小心,让她最后一日必要喊他出来,再无他话,当真半点也不上心。
——真是一点也不得用。
洛水恨得牙痒。
她想,若是这鬼东西真的不肯给她出主意,那她便只有明日强自上门了。这些日子相处下来,她隐隐觉出,闻朝此人其实不若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冷硬,至少在面对弟子之时并非如此。
——如是,便有机可乘。
大约是死到临头,她反倒略略镇定下来,想了想,便开始在自己那百宝锦囊中翻找起来,一夜未眠。待得第二日破晓,方才准备妥当。
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,便赶在那讨人厌的伍子昭来催前,用那传讯的玉简同他知会了一声,说今日身体不妥,便不修炼了,完了直接蒙头大睡。
洛水这一宿睡得不好,闻朝亦然。
他自修炼以来第一次,在意识清醒、身体无恙的情况下,于内室枯坐了一夜。待得第二日天色朦朦,便直上漱玉峰。
这漱玉一脉与温鼎颇有渊源,皆因前者侍弄的那些奇花异草,多半皆送去了温鼎炼丹造物。而这奇花异草虽是生在仙山,亦需大量的灵气灌濯,由是漱玉一脉倒占了天玄灵气最盛的一峰,景致亦是绝佳。
闻朝飞掠濯英池畔时,正是昼夜昏昧之刻,但见大片的湖水澄碧如镜,因着天色不显的缘故,便如那细细打磨过的墨玉一般,沉落在一片连绵的桃柳杏林中,如落在粉白起伏的丝绵一般,端是十分秀致。
待得靠近岸边,则又是另一番景象:湖水边花瓣纷落,一层又一层地铺陈在那湖水上,便如同水上覆了一层细腻锦缎,于微露的曦光中泛着一点薄薄的光。
——若是她在此处,大约会十分喜欢吧。
他不知为何,脑子里忽然便闪过这一丝念头,记起当初与那人去信时,不久便收到了她亲手打的桃花糕……
只这念头不过一瞬便收敛了,因他飞落之时,那湖畔的凉亭中便有灯亮了起来,显然是有人恭候已久。
闻朝略一停顿,便落在了那亭外十步开外的青石径上,稍整衣冠后,方才迈步过去,对着那上首之人略一拱手:“沐师叔。”
被他称作“师叔”的沐琅已是古稀之年,身量亦算不上高大,只着寻常便服,脚边放着沾泥的锄头斗笠,如农夫一般,见了他便呵呵一笑:“小闻朝来了。”
闻朝被他调侃只作不知,径直在对面坐了下来,也不开口。
他不说话,沐琅亦不催促,笑着推了面前的茶盏过去。
闻朝本就有心事,一杯茶喝得完全不知滋味,待得嚼到微苦的茶根,方才稍稍回神,朝对面的人望去,却见对方正仔细揩拭手中的玉色花盆,边上散落着一堆小块青石。
沐琅觉出闻朝瞧过来,笑道:“昨日白微说他那新收的弟子在你那后山处寻到了一株罕见的‘雪冠墨斛’,喏,就是此物。”
他说着又指了指一边的另一个玉盒,稍稍拉开一线,给闻朝看了。
闻朝本不是多么在意,可一望之下就有些怔愣:
盒中静静躺着的,正是当初他踏水觅踪至幽径时瞧见的玉兰,只是当时这花在月下石中生得颇具灵性,他虽觉此物甚美,却不忍摘离,只在与洛水的信中提了一笔。
他记得那处山石崎岖,颇为难寻,不想就这般凑巧,竟然还是被其他人瞧见并采了下来……
闻朝这边不语,对面的沐琅倒也习惯,只兴致勃勃地继续为他介绍:“此物颇为稀奇——若要说它娇弱,此物却是非石不生,非寒不长;可若要说它易活,却移栽极难,离了那寒山凉石又容易失了颜色,所以白微才催我想办法。”
他又道:“说起来你们师兄弟倒是有趣,平日里也不愿见我这老头子,如今不过一日,又前后来寻我,当真是极巧。说罢,你莫不是也学着白微那般,开始喜爱侍弄那些稀奇难养的花草来?”
闻朝本来之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,可面对沐琅这番随意如家长般的态度,反倒心下自然许多。只是若要直陈症状,也还是困难了些。
他想了想,道:“我今日来,是想师叔为我稍作检查一番——近日我打坐入定,不知为何颇为困难……”
沐琅“哦?”了一声,便伸出手去。他虽容貌粗朗,可一双手却生得极好,半点泥腥也无,搭在闻朝的腕上,竟也有玉石相映之感。
他探查了一会儿,又示意闻朝凑近些。后者知他意思,只屏住呼吸,任由对方注视过来。
只见沐琅眸中精光流转,黑瞳化碧,片刻便神光蕴蕴,如同宝镜一般将对面之人上下一扫。
闻朝但觉灵台至脏腑一片如潭水漫过,原本郁积心头的躁郁在这一望之下,竟似消退了几分。
沐琅探查得极快,很快便收了手,瞳色恢复如常,只瞧着闻朝的神色有些狐疑。
闻朝心下一突,问他:“可是有何不妥?”
沐琅这修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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