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不好还手,她便站出去挡在中间,“二奶奶哪里起这样大的火气,进门话不说一句,倒先打起人来了,这是什么道理?”“我还要问你们是什么道理,我们凤家有了难事,你们见死不救就罢了,原也没敢指望!不承想你们反乘人之危,我二嫂手上那一顷好地,不是你背地里指使狄老爷压价买的?当我们就这样傻,查对不出来怎的?”原来凤翔因虑到络娴到底是池家的媳妇,只怕她和池家结仇,因此兆林弄鬼的事一向瞒着家里,叫她们不要管,只等着凤二过几年登州府服役回来,照旧好好过日子。络娴因见凤二主犯罪名业已洗清,便管起别的事来,前几日在家劝她二嫂,“二哥将来还是要回家来的,那卖出去的地,最好想法子买回来,不然将来你们日子如何好过?”凤二奶奶也是这盘算,“就怕人家不肯让。”“咱们前头留着打点的那些银子并没有使完,了不得外头再借些,给那买主加点银子,打着大哥的名号,不怕他不卖还给咱们,做生意的人都怕做官的。”谁知那位镇江府人氏的买主就是不肯卖,也不怕做官的。络娴觉得奇怪,暗中叫人访查,竟查到了那狄老爷头上。络娴觉得此人耳熟,少不得细查,一查又查到原是常年租赁着池家铺面的一个大商贾。回去和凤翔一说,凤翔找人暗里套这狄老爷的话,果然套出来背后真正的买主是池镜。今日早上,络娴回凤家去打发凤翔回江阴,听见这消息,气得半死,将凤翔劝她暂且不要问这事的话转头抛闪,刚一回府便闹到这里来和池镜算账。夫妻二人也不好推到老太太头上,池镜索性懒得分辨,舌头在口腔里顶了下腮,摸了摸脸,笑道:“查对出来又如何?你卖我买,银货两讫的事,又不是我使人强逼着凤二奶奶卖的。”络娴瞪得两眼通红,“那时候我二嫂是急着用钱,你没说拿出银子来帮衬一把,反而压价去买她的地!”“我为什么要去帮衬他们?”池镜吭吭笑两声,“律法上哪条哪款写着有钱的就得接济缺钱的?老太太那私库里那么些钱,二嫂怎么当初怎么不去问老太太借呢?”络娴下巴气得直打颤,“我也没问你借过钱,可你要是有良心,就不该钻空子买我二嫂的地。”池镜仍云淡风轻地笑着,“有便宜我为什么不占?当时和凤二奶奶谈买卖的,又不单是我派去的人,据我所知,另外还有三家,凤二奶奶最后择定卖给我,难道不是因为我出价比那三家还要高些?”玉漏趁势道:“是啊二奶奶,总不能柿子专拣软的捏吧?倘或凤二奶奶当时是把地卖给了那三家,未必你这会也跑上门去扇人巴掌不成?”络娴见争论不过,把身子狠狠一别,道:“好,算我们倒霉。你这会又为什么霸着不卖?”池镜反问:“我为什么要卖?”络娴复转回来,“将来我二哥服役回家,叫他如何过日子?”“那就不与我相干了。”池镜笑道:“以你二哥的德性,那些地迟早也要在他手里败光。何况凤家二房也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,将来他回南京,只要肯踏实,有的是赚钱的门路,怎么偏盯着我要我让着他?二嫂,不是我多嘴,你也改改你这性子,怎么总想着别人都欠你的?”语毕,转身往卧房里去,喊了声:“送客。”外间几个丫头忙进来请络娴,络娴不得不走,回去房中,少不得在屋里打砸东西,大哭大骂。媛姐正要往老太太屋里送东西,她娘托人捎了些乡下的熏好野意来,特地拣出些孝敬老太太。出门听络娴和丫头骂了一阵,照旧去了。没想到老太太的耳报神比她的腿脚还快,刚进了屋里老太太便问她:“听见二奶奶在屋里闹脾气?这回又是为什么?不是听说她二哥的事已经了结了么?”媛姐只得把听到的如实说:“好像是为凤家二房先前卖地的事,听她的口气,那地是给咱们家三爷使人买了去,凤家说三爷趁势压价,恨吃了三爷的亏。”老太太原是幕后主使,自然不高兴,越是要问:“她都骂什么呢?”“骂三爷人面兽心,见利忘义,左不过是这些话——连着将三奶奶也骂了几句,说他们夫妻蛇鼠一窝,怪道是两口子。”老太太自然把自己也算在里头,额心一夹,叱道:“我还当贺儿没了,她能懂事点,谁知比先前愈发任性了!我原还想着她身子也好了,你们那头的事还该交给她去管,毕竟她是正头奶奶。眼下看来也不必了,她那脾气管得起什么事?往后还是你来管!”媛姐马上磕头谢恩,想起带来的东西,忙叫丫头抬着个大框子进来,“这是我娘才刚托人捎上来的,都是我爹和我兄弟上山去猎的,怕路上坏,都给做成了熏肉腊肉。我爹娘叫我给老太太磕头,说托老太太的福,家里一切都好,明年亲自上来给老太太磕头。”老太太十分受用,又叫各样分些出来,“给你三奶奶送些去,往后你多给她打打下手,她身上多半是有了,也不能单劳累她。”媛姐又叫丫头抬着到玉漏这边来,听见在卧房里,便挑帘子进去,见玉漏正拧帕子给池镜敷脸呢,嘴里叨叨着,“可别肿了,明日去史家读书,给人家看见,还当你娶了个悍妇,在家给老婆打的呢。”池镜仰在榻枕上握着她的手好笑,“谁不知道你最是温柔体贴?”媛姐待要默默退出去,偏给玉漏看见,趁势把手从池镜手里抽出来,“媛姐,进来坐。”一面推池镜,“你到那边去吧,叫金宝再给你敷一敷。”池镜起身出去,没有逗留,一径出门,和永泉骑着马一路往码头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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