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孟家的体面不是都已经被你那能干的妹妹给毁尽了么?你可知道,若不是我已经得中省试……”“呵。”柳朝姝冷笑一声,径直让人将孟月池从疏桐居搬去正房。孟月池的腿养了整整二十日,才恢复到跑跳如常的样子。《妇行鞭影册》她也看完了第六册 。期间,孟叔恒已经启程前往繁京,带了上千两银子,一车行李,还有他刚新得的宠妾。他一走,三房的下人在孟家备受排挤,连柳朝姝说话都不如从前好用了。腊月,柳朝姝给自己姐姐和姨母写的信被人挡了回来。正月是迎来送往的待客之时,老太太却说自己的三儿媳身子不适,甚至不让她出来见客。“哒、哒——”柳朝姝的手指敲在了桌上。“看来孟家是铁了心,不想让月容和月池去庐陵书院了。”琴嬷嬷对着孟月池叹气。小姑娘看着自己养在两个笼子的画眉鸟。看了好一会儿,她打开了笼子。琴嬷嬷的账册上,还有她写的“画眉一对”。两年前,她亲手写了上去,两年后,她亲手将这四个字涂掉了。拿着笔,她轻声说:“嬷嬷,就算不行,我也,争过了。”她没认命呢。琴嬷嬷忍不住抱住了她。她家姑娘这么好,不认命不自苦,怎么还是这么苦呢?正月十五,阖府家宴,老太太笑着说自己天天在宁寿堂有些寂寞,想把三房的庶长女养在膝下。柳朝姝没吭声,她看向在座的每个人。没有人敢与她的目光对视。“老三家的,你要是累了,就回去歇着吧,好生修养。”柳朝姝冷笑一声,连礼都省了。“月池,我们回去。”孟月池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精壮仆妇,又看向老太太。老太太笑着看她:“好好念念经,学学女工,过几年就要成亲的女孩儿了,还是安稳些好。”孟月池没说话。她耳慢语迟,倒让她看着有些超乎年龄的稳重。惊惶也好,害怕也好,都不会显露在脸上。“祖母,您好像一出生就这么老了。”老夫人瞬间惊怒:“你说什么?”孟月池笑了。跪佛堂,数佛豆,她又不是没做过。泥胎塑成的佛俯视着她。她抬头看着,觉得这个佛很有趣。这个佛,好像祖父啊。深夜,孟月池昏昏欲睡,却在几个管教嬷嬷的看管下不准入睡。突然,她听见了一阵嘈杂声。“把我女儿交出来!”“柳氏!你疯了?”“嫁进你们孟家,我才是疯了!”佛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。借着冷冷的月光,孟月池看见了自己的嫡母,孟家面硬心软的三夫人,柳氏一族那个总是在犹豫和彷徨的柳朝姝。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,寒光森然。在她身后,是她的陪嫁婢女和嬷嬷。
琴嬷嬷拿着一根长棍子,是挑鸟笼用的那个呢。还有刘嬷嬷,高高壮壮的她手里拿着三把菜刀。柳朝姝大声说说道:“今日我就要送我女儿去庐陵书院,我送定了!你们谁敢阻拦?”“‘女子未必娇容颜,女子必有利兵刃’,出处是《妇行鞭影册》 姑娘请披黄袍(四)柳朝姝带着丫鬟和婆子将孟月池抢了出来,马不停蹄将人送到了停在一门外的马车上。不到一丈深的马车上还坐着被严严实实从头裹到了脚的孟月容。“我写了一封信给琴嬷嬷收着,今晚上元灯节三更之后才会关城门,你们直接出城去庐陵,去投靠庐陵府的米大家,她虽然严厉,也是个慈和之人,等到三月,你就带着妹妹一起去庐陵书院。”一句话将事情交代了清楚,柳朝姝看着孟月池。“别说我偏心,三千两银子是我的全部体己,两千两给容儿,一千两是你的,只有这些,到了庐陵,你……你能走多远,便走吧。”手中拿着剑,柳朝姝的手还在抖。为了一个庶女做出这等骇人之事,她甚至不敢想值得不值得,后悔不后悔。做了就做了,想那么多做什么?她左思右想了这么多年,何曾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了些?!能把两个孩子送走,孟家这些腌臜货也不过是用些后宅伎俩为难她罢了。转身,她就要回去,却被人拉住了。十岁的孟月池拉住了自己母亲的手。“母亲,你回去,是,任人鱼肉。”小小一只的手很有力气,柳朝姝挣了一下,没有挣开,又怕手里的剑伤了人,她看向孟月池,看见了一双黑亮的眼睛。“母亲,有多少陪嫁之人?”“三十四……”柳朝姝算是远嫁,她母亲心疼她,给了三家陪房和四个大嬷嬷,在孟家经营了十年,与孟家的下人婚嫁结合,已经有了四十多人能听她指派,得用的有三十四人。可孟月池这小丫头问这个做什么?“多少兵器?”兵器?柳朝姝看向一旁的嬷嬷,刘嬷嬷突然开口说:“我从厨房摸了十三把刀,老爷房里有两把剑,夫人自己有两把剑,长棍十把,是从护院手里夺的。总共是,一十七。”“池儿,你问这些做什么?”孟月池没说话,她低下头,又抬起来,又看向外面的门。“母亲,通往大房、一房处的门,可守了?”“夫人没想着守,我和琴嬷嬷去落了锁。”接话的还是刘嬷嬷。孟家的宅邸是南方的套院模样,来往的花门一锁就各自过日子,大房居正院,一房和三房各在侧院,宁寿堂在后面,靠着花园,离三房更近些。柳朝姝看看刘嬷嬷,再看看琴嬷嬷。无人再说话。孟月容从车里爬出来,看着自己的娘。“够了。”孟月池说。“什么?什么够了?”孟月池微微一笑,在月华和灯影的叠照下,她的脸分外剔透莹白,乖巧可爱得让人心软。“母亲,攻占宁寿堂,逼着祖父母写下分家之契,足够了。”柳朝姝瞪大了眼。“母亲,今日是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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